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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童年在这里拓荒

编辑:admin     来源:榆林市政协    点击数:704次     时间:2014年09月30日

——“华夏第一城”、高家堡石峁古城遗址探访

马语

石峁,是一座大山梁;据考古推断,史前这里是一面慢坡。几千年风吹雨戮,岭沟纵横,坎壑破碎,就这样横亘在北方的天空下。

沿着弯曲的小路,爬上山坡后,山岭上的道路就开筑在古城外城墙遗址上,这是当地村民以前所修出村的路。一直爬到山梁的最顶上,就是石峁古城址的东门;砖头一样大小,无数青褐的乱石片堆垒着,那是城墙、墩台的遗址。不过这东门遗址各处的墙面却是那样规直、平整,门道的墙角,还依旧呈直角线。

从陕北的村寨里走过,许多的院落大门里荒草丛生,有的大门上挂一只生锈的铁锁,有的墙倒屋塌。童年时,这村道是全村孩子们的欢乐世界,在这里留下人生最难忘的故事;就是那些冬夜,一村的孩子都在这里玩到很晚才回各家睡觉,家家窗户上透着明亮的灯光。

离开故乡才二三十年,故乡人家,都成了荒草林中的塌墙破院,不留一星半点的灯光。

眼前这石峁古城址,历经四千多年风雨,它的城墙、城门还那样“坚守”着;一座古城遗址,矗立在北方大地上的一个巨大的惊叹号!

童年的人类,又曾在这里留下哪些故事呢?

 ● 龙山到石峁

自古就是这一说法,华夏儿女都是龙的传人;想必那龙山就是龙祖和仙人们生息、居住的地方吧。那是怎样奇石嶙峋、潭水深碧、林木蔽日、云蒸霞蔚之地?

石峁,没有多少树木,满山满梁,一世界散落的碎石片。也散落着破旧的人家的窑洞,都用旧石片垒砌了墙。古城遗址中的好多宝物在早些年就被盗挖走了,剩下这些四千年前古人用过的石片,被村人垒成猪圈、厕所、饭桌、院墙;没用的也存放起来,家家院子里码放着一个个囤子形状的石塔塔。这里甚至没有一寸多余的土地,从盘山路上走过,看见生者的窑洞和死者的坟茔一同散落于坡梁上。

人家,院落,石墙,山泉,瘠薄的土地,加上偶尔的一声牛哞,公鸡清亮的打鸣——便是石峁村。

是一种偶然,还是上苍一定会这样安排的,考古学家们常常沿着那些历史的岔道,走走停停,总能找到隐于时光深处深山老林、水边河畔那一拨一拨的先人,发现一些他们留在时间褶皱里的活动秘密。

1928年春深,当时还在清华大学上学的吴金鼎到了龙山镇城子崖遗址,此行他是要去离城子崖不远的汉代平陵城遗址做假期野外考察的。44日,他途经龙山镇城子崖,在走路的当中回头一望,路沟边断崖的横截面攫住了他的目光,那是一条古文化地层带——阳光下延续数米清晰可见。此后,吴老先生多次到城子崖实地考察,找到大量色泽乌黑、表面光滑的陶片——它们正是日后龙山文化的代表黑陶。

吴金鼎回校后便将这一发现报告了他的老师李济先生。被称为“中国考古学奠基人”的李济,是中国第一位人类学及考古学博士,1930年李济先生主持了城子崖遗址的第一次大规模发掘。城子崖考古取得了重大成果——发现龙山文化。

 时间是次年的深秋。

德国人萨尔蒙尼(Salmony),以德国科隆远东美术馆代表的身份来到了北京,参加一次在中国举行的学术交流大会。此外,他还想最近距离地对这个拥有几千年文明史的国度做一些探访。是意外,还是注定,一件事就在这时发生,萨尔蒙尼走在当时的北平街上,遇上了几个来自陕北高家堡石峁村的农民,不要看他们衣衫不整,其中一个还扎着羊肚子手巾,说话土里土气不说,声震路人,可他们手里的物器却不是一般。羊毛褡裢里装着30多件墨玉器,6件绿玉器,大小不一、形状各异。预感突然而生,眼前的“宝贝”绝不是一般玉器,萨尔蒙尼挑买了其中最大的那把刀形端刃器(后藏于德国科隆远东美术馆)。这件53.4厘米之长的墨玉质玉器就是一直被考古界和收藏界寻找、关注的石峁玉器。后来查明,不仅在德国科隆远东美术馆、大英博物馆、美国哈佛大学赛克勒博物馆、波士顿美术馆、芝加哥美术馆,还有好多海外机构都藏有出土于石峁遗址的玉器。不完全统计,就有四千多件石峁玉器流失海内外。

形形色色的人,流窜至石峁,以各种手段,挖掘、盗取文物。民国饥荒年,这里还发生着附近村民升玉易斗米、笼垛驮卖的事。当地村民在耕种、修造梯田、开坡筑路时,不断发现古玉;这些古玉,有的被农民带回家里做镇宅之宝,有的被文物贩子廉价收走,有的被卖到高家堡农副产品收购站……

四千年,石峁是这般岑寂。

岑寂的只是时光,不是灵魂。

那些混乱的脚片,贪婪的盗贼,将这远古文明的河山践踏得千疮百孔。

1976年夏天,西北大学考古系教授戴应新去山西考察。戴教授在山西民间听到关于神木高家堡石峁的一些信息,他没有回西安,连夜转道来到石峁;在石峁山上,戴教授脸上那副宽厚的镜片,捕捉到了残破城址下潜藏着的有关人类源头的重要信息,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,他先没有惊扰它们,悄悄回了西安。

然而,北方的黄土下沉睡四千多年的石峁遗址,从此与考古的目光有了连接。

●塞上江南

榆林城北是万里长城第一台——镇北台。

从这镇北台脚下出发,沿途大片的沙柳、沙蒿间露出农舍及四边的玉米、谷物、广告牌;在鄂尔多斯南缘大漠间的柏油路上向东行进一小时,一桥凌空飞渡,在上世纪末的时候,它号称中国沙漠铁路第一桥,悬空百米,横跨千米。这时候,公路却弯转直降,下到了沟里。

有了流水,一条开阔的大川。河西南是高峻的沙山沙坡;河东北,上游同样是壁立的沙山,这里叫神树沟。

那棵神树在哪里呢?

也许它就生植在这沙漠与黄土、石山分野之处吧?枝柯繁密,荫蘙如盖,老皮皴裂,树干到脖子处的时候歪了一下,树身却是几人方可合抱,枝柯间甚至架着一只很大的鸟巢,以前的时候,该是这样的一棵大树吧?十村八里,也可能是更远地方的人,不断来到树下烧香许愿,树上的红布越挂越多;岁月只尊重生死轮回法则,在它的刻蚀里,老树枝叶还是枯了不少,枝干虬曲,树洞朽空,直至有一天举不住那只奇大的鸟巢。

现在它不在了。

川道从这里东南而行,河道随之开阔,西岸一面大沙坡上,四季常青的灌木植成一行巨型字:“再造山川秀美的大西北”,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,就“刻写”在这沙坡上,向世人讲述着大西北人改山造河、治沙造林的手笔和气魄。

柏油路转弯下坡时,沟掌里流出来的是一条小河,没一会儿,它就那样波宽浪阔,听说以前的时候,这河也曾叫无定河。沿河而下,河床不断开阔,约20余公里,有了高陡石崖、黄土大山梁的时候,便是到了高家堡。

秃尾河在古堡前拐了一个弯,继续东南而去,留下的是石山下一大片扇子状的平地。沿河到处都是大柳树、鱼塘;分阶层、曲折而行的农灌渠两旁,全是稻田、菜园。这一次,我们来是在初夏,柿子已挂了青白的果,茄子、红豆正在冒花,特别是那大片大片碧绿的土豆畦,若落了万千粉白的蝴蝶;五彩缤纷的农田和菜园间,蛙鸣低一句高一声……

古堡东山上的万佛洞,立天然岩柱二根,四方八棱,造影层叠。洞外斩岩为廊,雕窗镂檐,两石柱并峙擎顶,上覆重檐滴水,下藏明清石刻“须弥胜景”、“别开天地”题词多处。其中的“小江南”三字,间架雄浑,几百年前,就已将山下古堡的风光作出了很恰当的注释。带路的小伙子说,他小的时候,这河里的水深可没过一人。也许,从前的时候,这里的气候比今天更好。

 ●“古城”的背影

总有这样一个念头在大脑里盘绕着,就是我想在这古堡里寻到那“古城”的背影。

这是一座庙宇般的古堡,星罗棋布。

镇志里是这样描述的:

镇中央建中兴楼骑街分野,十字街与棋盘巷互相勾连,石板墁街,字号林立,垂柳掩映。

中兴楼,十字洞分街,二层重檐十字歇山顶回廊翘角楼阁,南伸两翼,券窑举阁,石阶勾连。楼建玉皇阁、日月洞、观音殿、老爷殿,骑街四洞三批三碹,分嵌石额,东书中兴楼、南书镇中央、西书幽陵瞻、北书半接天。顶楼北壁砖雕明人书法“玉皇阁”三字,笔力遒劲。旧时楼上匾额楹联极多,四面额匾皆为集古法字精雕而成,有“紫气东来”、“夕阳西照”、“北极呈祥”、“南官毓秀”等巨匾,异彩纷呈。东西两壁分嵌二龙戏珠和双凤朝阳琉璃画。以中兴楼为南北中轴线,北城墙突一方墩,洞门石额榜书“映北辰”,上建二层重檐歇山顶三官殿一座。东南城墩建魁星楼一座,下窑上阁,木雕神像,有机关可使神像腾挪。城东北处建城隍庙一座,重门三进,前庭后宫,泥塑、木雕神像及彩绘壁画均极精妙。道光县志说该庙“神极灵应,相传前代每有边警,先期钟鼓自鸣”。民传康熙驾幸高家堡时感其灵异,敕封“灵应侯”,晋秩“三品正堂”,赐着冕旒衮服,十六抬黄轿,半副仪仗执事。因此,有“城小神灵大”的民间传说。

整个古镇,明代建有楼铺15座,烟廛千户。四合院飞檐踞兽,廊腰缦回。其建筑格局有“丹凤亮翅”、“八卦扶鸾”、“太极两仪”等称谓。所用砖、瓦、木、石雕绘极尽工巧,遗韵至今不逊。衙署建筑屡多废置,明清两代先后有都指挥署、参将署、都司署、阜益仓署、驿正站署等官邸。

之所以抄录这么多镇志中的描述,是佩服写镇志的老先生们的功夫,他们把古堡的山川、地理、人文、民风,观察体悟到如此精深,描述的文辞又是如此繁复、精准。更主要的是想让世人尽可能多地从镇志里获知这座古堡的原始风情。

龙王庙、老爷庙、文昌庙、马王庙、姑姑庵……古镇东山上有建筑群多处,这些庙宇,柏松苍翠,一木擎空,远望如云,有的古柏两三人方可合抱。千佛洞、万佛洞,都是在断崖上开凿而成,开阔宏深,因石造景,满崖的佛像排列存序,施朱着彩,一佛一面;藻井,穹窿而弓,祥云瑞兽。这两处洞群均有几百年的历史,“千年古窟”题于明万历年间,也有文物考古专家赞之为“陕北石佛窟之冠”。

东南兴武山,也是高崖开窟,峰之巅有巨石围筑成的小包城一座,暗洞、石栈勾连上下两院。真武庙、老君殿、玉皇阁、三官洞、古佛洞、三霄洞、药王殿、东西配殿、钟鼓楼、戏台、山门、僧会房……景点多达十几处。山腰岩壁多是题刻,清代王兴的“塞北蓬瀛”,字大逾丈,间架雄宏,笔力遒劲。山崖侧西之壁上开凿神道,石阶从山脚砌至峰顶,阶窄仅许过人,险陡处则扪心碰鼻,如登天梯。清代李秀在这里留下他的书法杰作“峻极天”。

再南还有叠翠山石窟庙群,陡岩千寻,石栈、暗洞串连石窟多处,近瞰流水,远眺长城,山色苍茫,长风浩荡……

人文景观如此奇绝,这样的古堡恐怕为数不多。水,万物生命之源,华夏民族自古逐水而居,高家堡选择了两条河流。

纵贯南北的秃尾河,古称圁水、吐浑河、杜胡川水。

横流东西的永利河,旧为神衔水。史籍多有记载,永利河一直是汉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界河,石峁傍河突起。

镇志里还有这样的记载:“唐贞观四年(630年),回纥铁勒十一部请降内附,次年诏令于石峁置幽陵都督府,广建城寨,安置降胡。”“唐肃宗乾元元年(758年),帝许幼女宁国公主下嫁回纥可汗磨延啜,封其为英武威远毗伽阙可汗,于镇东石峁为其敕建英宁府。”“此遗址清末尚存石坊,镌‘英宁府’三字。乾元五年(763年),罢撤英宁府,改置公主邑司,号宅门墕堡,后为宁国公主葬所。时至今日,当地老百姓仍习称此处为女王城和女王墓。”

走到中兴楼下,望着楼西壁上“幽陵瞻”那三个大字,即便是西安城里来的大学教授,也实在不解其意。我们走向不远处瓦房木门前青石台阶上坐着拉话的几个老人,想从他们那里找到一些于我们有用的东西,老人们说:“一辈一辈的人传下来的,说东边的山上住着女王,当年站在这中兴楼上向东望,就可看见。”朱教授连向几位老者说:“对了,对了,这就对了。”著名史学家沈长云一直有着这样的观点,并在光明日报上撰文说,他认为石峁古城与黄帝活动的时间大体相当,判断石峁古城为黄帝部族所居。朱教授很信服沈长云的这一观点,现在他似乎在这里再一次找到了一些答案。

那座“古城”与这座古堡,有没有联系?

在何时有着怎样的联系?

是否存在血缘关系?

要是单纯从时间上说,那是四千年以前的古城,而这古堡才是六百余年。但无法被人为割断的是,古堡就在“古城”西门的山下,“古城”的西门就雄踞在古堡的东山之上。

●没有门的“城门”

从高家堡古堡东边一条小路,开始爬山,蜿转而上三四公里,有人说石峁到了。石峁——苍凉之峁——雨水和山洪冲刷的苍凉。

考古队的邵队长直接把我们带到外城“东门”,要从这里走进“古城”。他说:从航拍的图片分析测算,整座“古城”呈一个慢坡之势,这“东门”处于“古城”最高处,地势开阔,地位险要。

名门是见过一些的,西安的朱雀门、洛阳的丽京门、南京的中华门……那些著名的城门。中华门的来历更为不凡一些吧。

朱元璋自明洪武五年(1366年)开始修筑京师应天府(今南京)内城城墙,其中最南边的城门要在南唐都城南门的故址上重建。当时朝廷为筑好城墙城门,以让江山永固,对工程所用材料采取了严密的检验制度,每块砖头上都在侧面印有制砖工匠和监造官员的姓名,一旦发现不合格制品,当即追究责任,可称世界上首次采用的质量追踪制度。因而应天府内城墙包括中华门城墙砖头的质地非常过硬,经历朝代更迭,饱受战火洗礼,至今依然保存完好。

四千多年前,童年的人类,拿着只手可握的石斧,他们又是怎样来建造石峁这座石头的“城门”?

石峁古城东门建在外城东北部,门道为东北向,由“外瓮城”、两座包石夯土墩台、曲尺形“内瓮城”、“门塾”组成。这些设施以宽约9米的“『”形门道连接,总面积约2500平方米。

东门遗址的墙体中,每间隔1米左右距离,就会插有一根原木。这些原木生植的年代,经过C 14的初步检验,与考古发掘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(属于龙山时代中晚期—夏代)。这样的方式,和今人采用的浇筑混凝土钢梁在原理上是一致的,主要起到对城墙整体结构的支撑和加固作用,其外形及木纤维结构现在仍清晰可见,在目前的考古发现中,这样的结构到了汉代才有出现。

没有灯光,只有阳光和星月。

没有什么工具,大概只有树枝、木棍和石斧,我们又哪里知道,我们的先人在那样的时空下,就可以绘制壁画?

壁画的身影,就出现在这东门上,是在一段石墙墙根底部的地面上发现的,成层、成片分布的壁画残块有一百之多,部分壁画还附着在晚期石墙面上。它们以白灰面为底,用红、黄、黑、橙等颜色,勾绘出几何图案,最大的一块壁画要有30厘米见方,这又成为龙山时期遗址中发现壁画数量最多的一次。

“一号马面”,这是石峁古城考古队工作现场的一个标号。其实际的意义怕不只止于此。东门北墩台约50米处,“一号马面”凸出城墙墙体约6米。而我国著名古建筑学家罗哲文主编的《中国城墙》一书记载:“马面这个名称,首先见于《墨子》中的《备梯》与《备高临》二篇,其中所说的‘行城’即‘马面’。表明至少在战国时,它已被用于城市防御了(马面,城墙隔一定距离设置的突出矩形墩台,以利防守者从侧面攻击来袭敌人)。从目前考古资料来看,最早在城墙上构筑马面的是燕下都的宫殿区,以后有汉魏洛阳金墉城北壁的‘墩台’,但直到北宋才被普遍使用。现存最早的马面实物,见于甘肃夏和县北的汉代边城八角城。它的内城尚存马面五处,西南及西北各二处,东南一处。马面宽12.238.5米、长6.711.7米不等,为非对称式,是依据需要而设。”

历史在这里,又一次改写。

石峁古城只给我们露出它的一座城门,考古界就惊呼:石破天惊!极短的时间里吸引了全世界考古学者的目光。而这东城门上发掘的每处24颗人头骨,更是让各国的考古专家吃惊,考古队的邵队长这样说。

这里,我又想起曾读过的有关中华门建造之初的一则典故。《明史》记载,应天府南门,几次建造均坍塌。有谋士献言,把明初富翁沈万三的宝物聚宝盆埋压在城门地基下,即可建成这城门。朱元璋采纳此建议,下诏强行征收了沈万三的聚宝盆,并将其埋压在城门基址下,果然灵验,城门建起来了,并命名“聚宝门”,后改为“中华门”。

世人没有想到,这样的风水学,四千多年前的古人已运用于建筑当中。

石峁遗址摆放头骨的两处遗迹,分别在外瓮城外侧和东门门道入口处,均是24颗人头骨。之后又探明,整座古城共有4处这样放置人头骨的遗址,好像有一定的摆放规律,但没有明显的挖坑放置迹象。瓮城外侧人头摆放呈南北向椭圆形,门道入口处的人头骨摆放略呈南北向长方形。

为何每一处摆放24颗人头?为何摆放成这样的形状?身体和头颅又为何不在一起?现在还没有人能解答。考古专家初步鉴定,这些头骨女性居多,年龄在20岁左右。部分有明显砍斫、灼烧迹象。多位专家共同探讨,认为与城墙修建时的奠基活动或祭祀活动有关。在新石器时代多处遗址中发现,部落首领人物死后使用人殉,而这样的以年轻女性头颅用于奠基仪式或祭祀活动,在中国境内的考古发掘中尚属第一次。

中华门东西宽118.5米,南北长128米,占地面积15168平方米。共设三道瓮城,由四道券门贯通,首道城门高21.45米。各门均有可以上下启动的千斤闸和双扇木门。瓮城上下设有藏兵洞13个,左右马道下设藏兵洞14个,可在战时贮备军需物资和埋伏士兵,据估计可容纳3000人。这样一组数字,足以让人想见当时的恢宏壮丽、威震天下之势。

石峁古城,这样一座史前最大古城的城门,却没有拱顶,没有开合关闭的门扇,以考古专家所言,当时还不具备修筑拱顶和安门扇的技术。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考古学界对这座城门的震惊程度,有人惊呼:“华夏第一门!”

站在“华夏第一门”北墩台上,“石峁城”已尽在眼底。古城内曾有过怎样的繁荣?古人吃过的谷物瓜果、穿过的蓑衣兽皮、呼吸过的空气、存在心底的爱情,已无处可觅。但这轮廓清晰、完整的石屋,还是将先民们的生活带回到了我的眼前,从这里走出,握着石斧,持着木棍,春雨中把保存在瓦罐里的作物的种子,播撒在山坡上;天高云淡,热烈的秋阳下,拖儿带女,于田间和枝头收获着果实。草木茂盛,河海横流,上山狩猎,下河捕鱼;山之巅,水之边,劳动、歌唱……那只是劳动的号子,还是一支简单的山歌呢?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;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;有美一人,清扬婉兮。有狐绥绥,在彼淇梁;心之忧矣,之子无裳。比《诗经》里这些歌谣还要早近两千年的石峁的先民们,又唱的是些什么歌谣呢?

●驿站驼铃

从东门到西门遗址,只有一条小路,小车是开不过去的。我们攀着外城墙,徒步而至。西门遗址还没有开始发掘,然而这里才可谓风光无限,一览古镇河山之壮阔气象。

好多的村镇名字前面,被安上了“驿站”、“古道”这样的词儿;被称之为“旱码头”的地方也几乎遍及全国各地,这高家堡当然也不例外。所不同的是,它独特的地理位置,从东向西,陕北境内的明长城上有三十六营堡,其中最有名的是这四堡:高家堡、镇川堡、瓦窑堡和安边堡。这之中高家堡居于首,素以“三十六营堡之冠”称雄延绥镇边塞。这样的驿站,在昔年,过往的商贾是怎样的纷攘,边贸又是何等的繁盛?

民谚说:“若要富,买卖带庄户。”镇志里记载:明清至民国年间,此地商事以盐碱、皮毛、铜铁制具、茶叶、烟土为重。明末清初的盐碱业极兴盛,有“十六家盐行半座城”之说。《延绥揽胜》也这样说:此地盐碱皮毛生意利息畅旺,年营业额有60多万元银币之巨。同时,各地边商来此购买布匹、茶烟、日用百货赴内蒙古各旗贩卖,数量之巨,难以估计。另据一些古庙碑刻所录,明清间高家堡有各色商事字号百余家、当铺四家、钱庄一处;到清末,巨商宋宪宇已开始发行银票,名叫“帖子”;韩士恭创办瑶镇碱厂,成陕西化工企业先祖。其时,以“杭(营边宿富杭荣)、韩、彭(儒商彭鹤年)、宋”为代表的老“四大家族”形成,财势纵横,称雄塞上。民国间,新“四大家族”刘(大荣)、寇(瑞生)、亢(万里)、张(子英,国民党二十二军伊东游击纵队代司令,驻堡兼商)崛起,农商兼营重实业,如日中天。医药之风独昌盛,清末民初立有大小药铺医馆十余家,其中的仁寿堂、万和堂、太和堂较有名气。中国八大名医之一杭逢源正是出生在这里之人。

二水绕堡,大漠无垠,群山如涛,扼南北要冲。

连绵起伏的沙丘间,芳草碧连天的古道上,走过成群结队的拉骆驼的人、赶牲灵的人。耐不住那长途寂寞的旅程,给骆驼戴上铃铛,从高家堡出发,在那一声又一声的驼铃里,走向远方。

西去靠近宁夏的三边驮食盐,东渡黄河到山西柳林驮瓷器,那时没有公路,没有汽车,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牲畜,赶牲灵的人儿由此产生。一走十天半月,赶牲灵的人沿途要吃住,要和当地人交往,这就免不了要发生许多纠纠缠缠的事,男的勾引女的,女的禁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。加上人们的想象和调侃,再加上艺人的编创,出现了《赶牲灵》这首陕北民歌:

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,

三盏盏(的那个)灯,

(哎哟)戴上了(的那个)铃子(哟),

哇哇(的那个)声。

骡帮马队给荒凉的山村带来了冲击,这些赶脚的过路人给一辈子足不出沙窝窝的当地人带来了无尽遐想:

白脖子(的那个)哈巴朝南(的那个)咬,

赶牲灵(的那个)人儿(哟噢)过来了。

这时,倚门等待意中人到来的少妇、闺女们看到了赶牲灵的队伍,究竟这里面有没有自己要等的人?于是就出现最为关键的两句:

你若是我的哥哥(哟),招一招(的那个)手,

(哎哟)你不是我那哥哥(哟噢)走你(的那个)路……

● 长城古堡

蜿蜒盘亘,或横贯而过,高家堡四野的大漠和山梁上,残存着魏、秦、汉、隋、金、明各代长城。古堡东的玉塔村古名魏塔,村里古庙碑刻所述,村因傍临魏长城墩台而得名。古镇四野之上,秦长城残址绵延四五公里,汉长城则在秦长城土垣上增修,隋、金两代长城都以旧址续修。

唯明长城建构雄伟,越迈历朝。壕堑、城墩、寨墙残迹犹存,40多座烽燧、墩台或隐或立。

锁长城边维,进捣河套,据屏河东,左右犄角榆神,纵横咽塞秦中。古镇南城外存有明清校场、演武厅遗址,城内有都司衙门、阜益仓、驿正站遗址。

烽火相望,战衅频仍。几千年的时光,这块土地上,号角连营,烽烟滚滚,悲雁长鸣,夕阳如血。武士们站在城墙上,眼睛盯着北方,等待着远处狼烟升起,等待着天的尽头烟尘腾起,大地在马蹄的敲击下震颤……

明延绥兵备副使刘余泽至堡巡防并观战阵操练后曾赋诗盛赞说:“战气高张虎豹符,汉坛敌忾卖夷俘。只今震叠皇灵远,试问单于近塞无。”

盛夏的落日,悬挂在对面西沙梁上,斜阳里大河从北流来,满河无数的碎银片在扑腾着、闪耀着,秃尾河水不深,却宽阔,就那样日夜从古堡前缓缓流过。

下得山来,走进古堡,借宿。

因为用过境公路新建了街道,好多店铺都搬到了新街上。

留在古堡老巷道里的是油坊、醋坊、豆腐店、挂面铺,一些从先人手里流传下来的手工作坊。还有这家卤肉店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,四五张小桌上都坐着客人,桌上一盘卤猪头肉,桌下已撂了一些空啤酒瓶。也有买了就带走的,是刚出锅的一块热气腾腾的猪头肉……

昔日那些店铺的门大多关着,开的只是偶尔的三两家,四轮车、三轮车,还有一些低档的小车在街边、店门前停放着。栽在巷道口有点倾斜的电线杆,交织在街道边上的各种线路,风拍打着过年时贴上的昔日店门上的春联,让你一下就感觉到了老街的气息。

灰的瓦屋,泛黄的石头墙壁,枯朽的苔痕,剥落的墙皮。是瓦屋顶上的炊烟,和屋顶瓦楞间的蒿草、稗子草,院墙下的一棵老树,或檐前的一丛打碗碗花,才让灰黄街巷、院落有了一些绿意,也适合写诗。

巷子尽头,划过一个妇人泼辣的喊声,她在唤她的儿子。院门外街道边上,谁家的男人发动四轮车,还有疾驰而过的摩托,就是老街生活交响曲。

门同样是锁着的,是那老旧的木板,上头还有一行隐约可见的粉笔字——“可爱的高家堡”,跟着一句是:“王明的爸爸是个大坏蛋。”门店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女孩,让人想起那童年,那悠长的石板小巷,火光、爆米花……

在天黑下来后,我们走进这老街。也有没搬走的人家,夹杂在这些很早就关掉的店铺之间,从幽深的院落里透出微亮的灯光,没有一丝人语,只有我们从石板街上走过的嗒——嗒——的脚步声。老街上没有路灯,悬挂在东山顶石峁古城上的那只铜盘似的月亮,就是古堡老街的灯,每一道巷口都洒了灰白的月光,几千年前就这样照耀过石峁古城的月光。

过来了一队送灵的人,老老少少大约二三十个人,手里都提着灯,吹唢呐的几个走在最前,走不远处燃一些纸钱。月光这样清亮、凝重,像给瓦屋墙上涂抹了似的,街道上也洒得满地,唢呐也许最合适在这样的地里吹起。陕北唢呐是陕北人的心灵之声、生命之音,无论高亢或激越、欢快或嘹亮、粗犷或深沉,都含着带尖利的哀婉低回的音素,只是根据出生满月、成婚迎娶、死亡埋葬场合不同所含成分多少不等罢了,任何声音都覆盖不住、包裹不了的声音。这个“音素”永远也从陕北唢呐声中消失不掉,正像苦难永远附着在陕北人身上一样。广阔的荒原,浑厚的黄土,艰苦的生计,对生的渴求,与命运的抗争……生在这里,意味着一生的苦难开始;男女成婚,意味着养老育幼,苦难更重;最后一次吹响,那是在土地上滚打一生,最后回归黄土。

那群人走远了,唢呐声传出老街,漫向天地间……

●“华夏第一城”

古堡曾迎来过一批特殊的客人,时间是2012年深秋。他们是中国考古学会、国家文物局、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、国家博物馆、陕西省文物局及清华、北大等高校的教授,40多位中国顶尖级考古专家。就在这次联合考察中,于这古堡向全社会发布:“石峁遗址是已发现的中国史前时期规模最大的城址,对于进一步探索中华文明起源等具有重要意义。”

这时候,有考古专家给石峁古城戴上了这顶桂冠——“华夏第一城”。

在这个信息时代,网络世界,几乎是同一时间,全世界考古界向石峁投来敬意!

石峁古城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,是在于它庞大的城体,整座古城的面积多于4平方公里;这就意味着,“最大古城”的纪录在2012年这个北方的秋天又被刷新。在此之前是1936年,发现的最大古城是长江下游的良渚古城,城址面积3平方公里。其次分别是山西襄汾的“尧都”陶寺,面积有2.80平方公里;四川宝墩古城,面积约2.76平方公里。这些史前古城的发掘,一次次更新着我们对中国古代文明的认识。

考古勘探已完成了对这座古城结构的确认:石峁古城遗址由皇城台、内城、外城三座基本完整并相对独立的石构城址组成。内城墙体残长2千米,外城墙体残长2.84千米。放眼石峁,有考古专家做了这样一个圈点:石峁古城的格局,很有一点今天北京、西安、广州格局的意味。

“皇城台”是本地老百姓相传的一种称呼,它建在内城偏西的中心部位,一座四面包砌护坡石墙的台城,大体呈方形;内城将“皇城台”包围其中,依山势而建,城墙为高出地面的石砌城墙。从“皇城台”的区位及高度探测分析,它是整个古城的核心区。与内、外两城的不同是,“皇城台”没有明显石墙,全是斩山砌筑的护坡墙体,布满古铜色的锈迹,保存完好,有的高达20余米,斜收趋势明显,有层阶。

勘探化验地层关系,考证从古城里出土的陶器、玉器及出土遗物,专家初步认定最早一处修建的就是这“皇城台”,在龙山中期或略晚(距今4300年左右);其后向内城扩展,在龙山文化中晚期;于龙山文化中晚期至夏代,延伸至外城。

祭祀台是石峁古城又一处神秘之地。它坐落在外城南城墙外两三公里的大山岭上,此日天气晴好,长天无云。这祭祀台地势没有“东门”高,视野却比站在“东门”上还要开阔很多,风光也完全是另外一番;数次上石峁,这回才觉得找到了观望整座古城的最佳位置,隔了几公里,内城墙——那草莽、古石的环形带仍清晰可辨,像斜挂在山坡上似的。外城墙则从东门起,向南行,再向西折,沿山势逶迤而来,以地形蜿蜒而去;城墙大部分处于山脊之上,高约3米,宽约2.5米,现存长度5700余米,全为石砌城墙。

山岭最高处,直径约数十米,一个圆得像女人奶头似的山包,黄土里散落着乱石片,城墙上那样的石头,是祭祀台。向北,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20余公里的锦界国家级工业园中亚华发电厂的大烟筒;东望,群山如涛;秃尾河南流拐弯的地方波光粼粼;仅一河之隔,河东是黄土高原,河西则是风沙草滩区,随河流逶迤而去的沙漠上,悬浮着一抹一抹淡淡的烟岚,大漠高低起伏,雾岚如梦似幻。这就是我刚所说的另一番风光与气象,也正是出于此,考古专家又给了这祭祀台一个名字:观象台。

没有灯光的那些夜晚,这“观象台”四面的天空,星星该是怎样稠密、灿烂?繁星退却,第一抹初阳又是谁人先看到的,一块红绸缎一样,挂在远处山脊之上……

●谁住过的古城?

 次日清晨,再上石峁。

天空,真的就是那种瓦蓝的;云,看上去不是那种白得没有一丝杂质,可你会觉得它才是云彩。站在“华夏第一门”——外城东城门的北墩台上,山风猎猎地吹来,远古也曾这样吹的风,曾经吹拂过先民们身上的兽皮或布衣的风。

那时,还没有灯,火种是宝贵的,普通人家想来还不可能用于点灯。星星和月亮,就是他们的灯。月光、星辉下,一群人或一家人,聚在一簇,也可能是一间石头屋子里,一起拉话,也可能手里还在做着磨石斧、搓草绳之类的什么活儿。

亮格瓦瓦,满天星星!

先民们说着什么样的语言,无法想象,找不到一丝想象的痕址。我能想来的是他们的目光,那是一些怎样清纯的眸子?面对捕捞上来的河里的一条鱼和山坡上的谷子,露出会心笑意的眼眸;它们和路边的草木、枝头的果实一样纯朴、真实。那样的目光是用来看世界、交流用的,不是用来窥视、工以心计。在这样的眼眸里,谷子就是谷子,菊花就是菊花。先民们就是用这样的目光,与自己的父辈、儿女或意中人谈笑、交流……

黑夜过去,黎明到来,他们醒来,翘首东方那抹白,随着第一个人从石头屋子里出来,城里各处有了响动,石城就这样醒了。一些老者手搭凉棚,观望一天的天气;迎着第一缕晨光,先民们相跟着从城门里出去,走向田亩、河流、山林……

他们抬头望过的,人类童年的日头,走到今天,它竟还是这样鲜亮,仿佛从海水里升上来的一轮红日。

石峁的人家,似乎还传承着简单、质朴的生活方式:种一坡有石头的山地,娶一个不一定有多俊的女人,点一盏灯,烧一盘土炕,生一群子女,腌几缸酸菜,养一些牛羊,喂一群土鸡……站在不高的用几千年前的石片垒砌的院墙里,披一身也曾照过古人的晨辉。就那样简单,站到院墙里,就可以看到田亩、果实与河流……

从东门墩台上四望,眼前是原始村落、民居、石棺墓葬、祭祀场所、灰窖遗迹;断断续续、起起落落残破的古城墙;零星的农作物、草丛、树木。那时,这石峁山曾是一大片慢坡,在这高坡、石城里,走过哪些王公贵族、武士神仙和平民百姓?

随着日头的不断升高,在北方,这天空,让石峁蓝得无边。

四千多年前,这天空下,曾是怎样的一座城?人来人往,市声喧闹,挑担背筐,犬马狩猎……我们的想象力无法抵达。它和传说中的五帝时代相符,那么,石峁古城到底属于谁的管辖范围?谁的领地?如此大的古城和五帝又是什么关系?

著名史学家沈长云在光明日报上撰文这样说:我相信,这座古城所蕴含的考古文化分布的范围及其附近地区,应当就是黄帝部族活动的地域。而这座城址的相对年代,则应当是黄帝部族及其后裔活动在历史上的时期。专家或认为它是当时“北方一个很大的集团”,或一个“酋邦”势力范围控制的中心,也有称之为“一处区域性的中心”的。鉴于没有任何对这座古城的文字记录,专家又均表示不知道这座古城属于哪个邦国或哪个部族。笔者一向对先秦西北地区的古国古部族有过持续的关注,欣闻该地区这一重要的考古发现,自然感到十分振奋。但与上述专家不同的是,我认为还是可以从历史学角度对这座古城进行一些诠释的。这座古城不是别的,正是传说中黄帝部族的邑居。

黄帝在历史上活动的时间不算太早,他与其他几位古帝实际上都应是同时代的人物,就是说都大致生活在夏代稍前的时候。过去史书把他置于其他几位古帝之前,实是出于后人的安排。因为黄帝的后裔周人建立了强大的周王朝,以后的华夏族又是以周族为主融合其他各族形成的,为华夏族编排的祖先的历史自应把黄帝放在首位。史载黄帝与蚩尤曾发生过战争,它书记载蚩尤在少昊之后,少昊又大致与颛顼同时,黄帝所在的时间不一定早得过颛顼。如此来看待考古学者所发现的石峁古城,就可以看出它的年代与黄帝活动的时间大体相当了。由是我们判断石峁古城为黄帝部族所居,也有了充分的依据。

华夏部族文化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发端,炎黄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神州大地;还有东夷、西戎、南蛮、北狄都曾与炎黄有过怎样激烈的抗争?这一切都是石峁古城——这位来自远古的老者藏于他腹中的故事。

 ● 我们从哪里来?

这样一座古城,它又是怎样毁灭的呢?

一座古城遗址,俯身于北方大地上的一个巨大的问号。

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。连一片甲骨都没有。

好在石峁古城遗址本身的这部大书还在,虽然残缺不堪。但它用道路、城墙、城门、民居、祭祀台、用具、用品这样一些“文字”,为我们真实地记录了人类童年时期的聚落形态、社会形态、意识形态,记载了人类童年时期在这里的生存、生产、生活方式。将中国史前格局完整地书写在这北方的大地上。

从东门瓮城遗址发掘出土的文化层来看,这座古城的始建年代在龙山文化中晚期,废弃于夏代。

整座石峁古城里,是否还有更早的文化层?

看那些正在遗址上小心挖掘、不停筛选的考古工作者的那份执著和韧劲,你就会想到,我们大家的期待不会落空。完全有可能会在这里发现灿烂夺目的史前文明,还可能有一些我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一切。

那天,我在古城遗址中遇见几位来自海外的考古学者,他们说:“石峁是个奇迹!”与古埃及金字塔一个时期。因为语言不通,他们向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。

石峁古城入选世界十大田野考古,它的考古发掘不是三五年就可结束,要几十年甚至几代人才能完成。跨国界,多学科,不同肤色学者专家,共同在这片到处都是梁峁的大峁上,丈量、钻探、挖掘、搜寻、筛选、打磨、擦拭、观察、化验……不断有外国考古学者向石峁走来。

我们从哪里来?石峁古城遗址,为中华文明起源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范本。石峁古城的考古发掘,已被国家文物局确定为中华文明重要探源工程;沿着四千多年前古人在石峁走过的那些道路出发,去探索中华文明的源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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